甜风

全文预警：阿洛伊斯中心，有小部分篇幅的夏尔提及，忽略不计的塞夏，主走剧情。

第一章：预·蔷薇。

 

前言：

 

黑暗。

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
 

“……哥哥……”

“全部都死光了，所有人，所有人啊！哥哥，你开心吗？”

银铃一般的呼唤音。

笑声。

嬉闹声。

    

“哥哥……再见了……”

遍地的灰烬，整个村落满目疮痍。

冰冷的尸体。

空茫的褐色的瞳孔。

 

不……

不要！

不要离开我，卢卡。

不要离开我……

 

“your highness……your highness……your highness……”

循环，一直一直的循环。

 

什么声音？

这是在哪里？

那是什么？

 

悉悉索索的细碎响动，全身被丝缠绕得毫无缝隙。

翅膀被咬断了，被困在网里。

蝴蝶。

    

我就是那只蝴蝶（注释①）。

 

正文：

 

蓦地睁开双眼，迷离的梦境从开始清醒的思想里迅速挣脱。

混沌的梦境迅速褪去，阿洛伊斯挣扎着试图在最后一瞬间的梦境里捕捉到什么，而手指的指尖，也隐隐约约触到了一缕薄沙。

 

阿洛伊斯猛然睁开双眼，从床上骤然坐起。

平复了急促的喘息，阿洛伊斯有些懊恼而气愤地重新倒回床上，用力地捶打了一下枕头，愤愤然滚来滚去。

 

总感觉，那个梦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。在继承特兰西家以后的每个晚上，他都能做梦，反反复复，似乎是冥冥之中，有什么在呼唤他。他在梦里的一切感知，都是清晰而疼痛的。

但是，只要醒来，对那个明明应该很有印象、很重要的梦，总是一点也想不起来。

阿洛伊斯叹了口气，这个折磨他至今的梦，已经削弱了他对一切新鲜事物的尝试，包括对那个面瘫脸执事的好奇，也在对方把那个梦称作，“不该花费精力去理解的无所谓的事物”的时候，消除了大半。

那个梦啊……

刚刚明明已经要抓到了！

阿洛伊斯懊恼地起身，摊开双手的手掌，盯着干净的双手猛瞧，陡然发现手指上有十分浅薄的一层灰色，薄如蝉翼，几不可见。

阿洛伊斯咦了一声，把手指凑近……

 

金色的大门轰然打开，一袭黑衣的执事优雅地走进房里，开始有条不紊地沏茶：“老爷，今早我为您准备了‘女王陛下的红茶’。”

阿洛伊斯扑通一声砸回床上，不满地哼了一声，翻了个身，屈起双腿，自顾自地研究着手指上那几不可见的一层浅灰。

对于打扰他思路的人，不管喜欢与否，阿洛伊斯从不留情面。

 

“老爷，请让我为您更衣。”克劳德将红茶放在床头柜的茶几上，阿洛伊斯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，双手握拳，任由克劳德将衣服换下，将扣子一个个扣好。

如果是平时，他可能还会故意解开扣子逗弄克劳德一番，不过，今天，他有一个更大的“任务”，要去完成。

克劳德的动作仔细而优雅，阿洛伊斯却很不耐烦，皱了下眉，伸出雪白的脚丫子狠狠踩了对方一下：“快点！”

克劳德愣了一下，随即推推眼镜，优雅而迅速地系上了剩余的扣子。

等外套一穿上，克劳德刚转身的时候，阿洛伊斯就急不可耐地飞快地爬下床，鞋子也没有穿，直接冲出了房门。

 

阿洛伊斯一直知道，那个梦是真的，像极了一个预示，只是，现在的他完全不记得而已。

指尖的薄灰，则像是另一个预示，更确切的说，是那个梦化作现实的证据。

保留住这层薄灰，就像抓住了那个狡黠而讨人厌的梦——无论那是什么样的存在，堪比神明的预示也好，令人作呕的噩梦也好，他不惜一切要把它留下来，弄清楚，放在身边。

直到厌烦了……

如果厌烦了，那么，就毁掉好了。

 

阿洛伊斯在厅堂里奔跑，穿过狭长的走廊，穿过繁复而华丽的装饰品，急切而慌张地奔跑。

怎么办？怎么办？

手指紧张地开始微微发凉，现在的天气微热，只要手指上出了一点点汗，就会破坏掉那层灰。

他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。

 

汉娜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，出现在走廊的末端，正带着微微的吃惊表情，回身看着阿洛伊斯。阿洛伊斯的眼睛瞬间明亮，骤然一个急刹车，面对汉娜一个转向，直扑上前，并用惊喜万分的语气，甜甜大喊了一声：“汉娜！”

汉娜慌忙恭敬地回了一礼。

“快给我！快给我！”阿洛伊斯捧着手指，眼睛直直盯着她手里的小盒子：“打开！快啊！”

汉娜几乎没有犹豫，马上打开了盒子，里面是一枚蓝色的宝石戒指，宝石中像是注入了隔绝时间的纯净，蔚蓝色和透明的质地如同天际和浩海的重叠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极品。

“拿走拿走！”

阿洛伊斯暴殄天物地厌弃着戒指，只盯着盒子，带着买椟还珠的急切。

汉娜依旧是毫无犹疑地迅速把戒指取出，并顺势将盒子放在他的手指下，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老爷小心翼翼地探身，小心翼翼地把指尖的薄灰放进里面。

阿洛伊斯屏住呼息，动作是难得的谨慎，只怕吹跑了他的胜利品。汉娜配合地在他刮干净手指上的灰的时候，轻轻合住了盖子，然后恭敬地一手捧着盒子，一手递过戒指，等着下一个命令。

阿洛伊斯长长松了口气，随手把戒指扔进衣袋，丝毫不吝啬语言上的赞美：“太棒了，汉娜！”

“要我帮您保管吗，老爷？”

阿洛伊斯转转眼珠，指着那个盒子，脸上显出一派的天真无邪：“汉娜，你会替我保密的，对吧？”

“是的，老爷。”

“不要告诉克洛德，他只会让我把手擦干净。”阿洛伊斯显出一副孩子般的娇憨容颜：“汉娜，要藏在最保密的地方——嘘，克劳德来找我了，你快走，快走快走！”他心满意足向着汉娜摆手，然后转了个身，站在原地等克劳德把他抱回去。

汉娜鞠了一躬：“我会做好的，老爷。”说着，她捧着手里的盒子慎重而谨慎地离开，就像手捧着世界上唯一的珍奇一样，郑重其事。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吾辈小夜，特来分割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“你们不觉得荷包蛋太可怜了吗？”阿洛伊斯戳着盘子里的荷包蛋：“硬是敲破它的壳，把不该有的形态呈现出来……转化为眼球，化为内脏，化为羽毛……这些可能全经由我一手磨灭。”

说着，阿洛伊斯嫌弃地将它搅成了一堆浆糊。

……意犹未尽呢。

阿洛伊斯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汉娜，有些不悦地一扔小刀，拿起桌上盛满红酒的玻璃杯，狠狠地砸到了汉娜身上：“滚！卑贱的女仆站在我身边，是存心要让我倒尽胃口吗？”

飞溅的红酒染红了汉娜的女仆衣，还有几滴溅到了阿洛伊斯的袖管上。慌乱的女仆急忙跪下，抽出雪白的绢布，就要给他擦拭。阿洛伊斯脊背微微后靠，露出一个厌恶的眼神，直接起身，跨步上前，狠狠扇了汉娜一巴掌：

“不规矩的女仆！谁允许你接近特兰西家的主人的？”

汉娜不敢捂脸，只蜷缩着身体，有些瑟瑟地发着抖。

阿洛伊斯看了一眼手上沾到的红酒，甩了甩，感觉有些疼，不过至少解气了，于是陡然放缓了语气，带着几分无辜而狡猾的辩解意味：

“原谅我吧，汉娜~”

阿洛伊斯将手抬起，等着克劳德的亲自擦拭，一面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：

“如果不惩罚你的话，我一定会被克劳德讨厌的呢。”

 

无关正文的小剧场：

阿洛伊斯：（无辜脸）如果无缘无故，我打了你一巴掌呢？你会讨厌我吗，克劳德？

克劳德：（推眼镜）不会，老爷。惹您生气就是我的罪责，而犯错以后就应该受到惩罚。

阿洛伊斯：（摊手）所以我就说你是个M嘛！

克劳德：……

 

注释：①请参见黑执事2的OVA中，蜘蛛的意图一话，位于最后的一幕，乃是老爷说最后一句话：我就是那只蝴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