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:
失语症。
是指与语言功能有关的脑组织的病变,如脑卒中,脑外伤、脑肿瘤、脑部炎症等,造成患者对人类进行交际符号系统的理解和表达能力的损害。尤其是语音、词汇、语法等成分、语言结构和语言的内容与意义的理解和表达障碍,以及作为语言基础的语言认知过程的减退和功能的损害。
正文:
“吱——嘭!!!”
挡风玻璃应声碎裂,巨大的冲击力让人横飞出去。粘稠的血液在金色的发下铺展、蔓延开来,好似是一朵盛开的艳丽的血色鲜花。
……
黄濑猛地睁开眼睛,从床上弹起。
——剧烈而尖锐的刺痛感!
脑子里面像是用千万的细针扎穿,耳朵里面也有嗡嗡地不断的异响,整个房间仿佛在不断地旋转着。
黄濑发出了一声闷哼,用力捂住了脑袋。他闭上眼睛,大口呼吸着,勉强让自己保持住神智的清醒,半晌才缓过气来。
这里是医院。
——几个小时前,因为急着赶时间而没有看路,导致被疾驰的车辆撞飞。黄濑目前的情况,看上去有点不太乐观。
虽然很清楚自己需要静养,黄濑还是踉跄着从床上爬下来,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,拧动了把手。
——他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。
……
躲避护士和医生并不困难,但从医院到家里的路程却显得格外漫长。
脑袋里面的刺痛感越演越烈,在体力告罄的最后一刻,黄濑终于摸到了自己家门口的门铃,这让他好歹松了一口气。
门铃响了。
不多时,门内就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。
黄濑蓦然屏住了呼吸。
“你回来了?”
开门的青峰模样看起来有点疲惫。
黄濑的手指微微收紧,勉强向着对方绽开一个如常的笑容。他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而凝滞,没能像以前一样,用一种欢快而跳脱的语气叫一句“小青峰”。
“黄濑……我们结束吧。”
脑子里面嗡地一声。
黄濑瞪大了眼睛,瞳孔因为疼痛和茫然微微涣散。微微仰起头,青峰站在逆光处,那种神情让黄濑有些看不分明。
青峰看着对方惨白惨白的面色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他勉强绷住了手臂,不让自己习惯性地去揉揉对方的头发,只是从胸膛里面憋出了一声干巴巴的笑声:
“黄濑,以后你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哈——”
他的尾音发出一个不可饶恕的颤音,然后在冰凉的空气里面戛然而止。
片刻的沉默。
青峰有些难堪地做了个深呼吸,他的声音有点沙哑,眼底带着浓重的血丝:“……你就不想……说点什么?”
[小青峰……]
黄濑的嘴唇微微张开,无声地颤抖着,金色的瞳孔上面覆盖着着水汽。他的表情一片茫然和无措,像是一只迷途的羊羔。
青峰凝视着他,片刻后他移开了视线,表情变得有些冷硬。他迈开腿,从黄濑身侧擦肩而过。
[小青峰……不要走……]
黄濑一把攥紧青峰的手臂,眼泪夺眶而出。
青峰蓦然回头,对方的脊背颤抖着,这种无声地哀恸让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气。
良久的沉默。
终于,青峰发出了一声叹息:
“……黄濑,我从一开始就说过,我们不适合。你是公众人物——你知道你的那群粉丝有多疯狂么?”
[……小青峰……我知道……]
“他们几乎挤爆了你的微博,那里面的留言全部都是责备我抢走了他们的偶像,责备我把一个‘纯洁’的你,变成了令人作呕的同志!”
[……小青峰,不是这样的——]
“黄濑,我已经受够了吃饭、约会必须偷偷摸摸、躲躲闪闪,受够了你那些众多的‘绯闻女友’,我也受够了永远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你的身边……”
[——小青峰,但是我已经出柜了!以后,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啊……]
“……我累了。”青峰移开目光,别开脸去,他没有看见黄濑开合的嘴唇,只是发出一声叹息:“就这样结束吧……黄濑……我累了。”
[……]
青峰挣开了他的手臂。
黄濑呆呆地看着青峰离开的背影,他缓慢地后退了几步,背部轻轻抵住了门沿。
胸口撕裂般的钝痛让他几近窒息,耳边里面嘈杂的异声在嗡嗡鸣响,脑袋里面尖锐的刺痛感,疯狂地蔓延开去,他的整个人仿佛被内心那蚀骨的崩溃感拆成碎片。
黄濑抱住了脑袋,发出一声无声的啜泣般的痛呼。
雾霭缓慢升起。
日光崩塌,夜色蚀骨。
阴冷的风灌进胸口的空洞里面,凄厉地带过一阵悲鸣般的声响。
……这一日,青峰离开了他。
同一时间,就像是存放于血液中的情感,沿着一根根的血管,被硬生生抽出体外;也像是存在于每一个细胞中的眷恋,顺着遍布全身的神经和脉络,被鲜血淋漓地剥离。
有声的世界崩塌。
未尽之言,也在喉咙之间被永远封锁。
……
车祸造成的脑外伤,导致了第三额回后部受损。
黄濑再也无法开口说话。
——也无人再听。